很多年前我認識一位球友，他很年輕，30歲不到已是粉嶺哥爾夫球會會員。我初時以為他是靠父蔭，後來才知他在加州念中學時奪過一屆Amateur Junior冠軍，憑此資格回港後成為個人會員。

當年他時常簽我到粉嶺打，至今我還是非常之感激。更感激的是每次他伴我打球，每個洞發球前也如數家珍向我詳細分析這個洞勢應該怎樣打。新場、舊場和伊甸，每個場他都有個錦囊和備胎。他說錦囊我可以告訴你，如果你肯付錢的話。但備胎是他秘密，不會對任何人透露。

曠世大智慧

我今天提起他是因為華為！為什麼？很簡單，中國人100%相信，接受，熱愛，沉溺錦囊和備胎這兩曠世大智慧！

朋友的錦囊除了對粉嶺場地那份local knowledge外，以我目測，他50碼之內90%以上可以兩桿進洞。一chip一putt，看似輕而易舉，但這錦囊至今他也沒教我。我不怪他，心想：每個高球教練也有一個鎮山之寶的錦囊，沒免費午餐吧。

備胎呢？備胎，除了在我車尾箱的一個，是什麼？備胎是不是英語的contingency plan？ 每做一個business plan一定要附有contingency plan才稱得上是專業喎。以我反叛的性格，一直以來，我對備胎這概念覺得很扮嘢，礙耳甚至反感。我研究了一陣子，發覺備胎存在兩大矛盾點。

比「正印」差劣

一是備胎一定要比「正印」差劣，最低限度要劣少少。因為如果備胎比「正印」出色為什麼要打它入冷宮做二奶備用呢？ 二是備胎可能永不會派上用場，所以備胎質素孰優孰劣無人知，屬於「講咗等於做咗」也可以！

近來，華為事件引人入勝之處，除了華為自認有備胎，全球華人引頸以待之外，還引來一大群閒人扮專家，天天發表令人發噱新聞包括fake news。

先岔開點說，通常扮專家有兩大類：一類是識少少扮代表；另一類是零知識，用幻想力搭救也可濫竽充數。例如一財演在電台說：中興事件已超過一年，華為為什麼這麼笨，一年時間什麼晶片也可以抄哂過嚟啦！

晶片一年可以抄哂

坊間閒人的無知和愚昧，我們看不看得到華為備胎能否出台已不重要。這裏我想說的是，無論你愛國不愛國，中國人到了最危險／最有利的時候，全世界人都不要輕看。以下兩則是發生在互聯網出現之前在內地的真人真事。

某縣一間小銀行沒錢買外國銀行專用軟件，總經理叫他讀大學的姪兒從零開發一個（期間有沒有涉及盜竊抄襲行為這位阿叔便不得而知了），答應事成給他數千元。姪兒三個月完成後拿去銀行測試，錯漏百出，阿叔不收貨。姪兒不服氣和為了錢，便和三名同學每晚不眠不休到銀行做測試，debug重寫再debug，半年後終於可用，一直發展用到全省各縣的銀行去。這就是今天全中國銀行必用某國產應用軟件的前身。

某年在加州矽谷一應用軟件公司總部，總經理問律師，我們要控告這間抄襲我們軟件的中國公司大概需要花多少錢。律師打緊算盤之際，那間中國軟件公司總裁和中國律師沒預約便從中國飛過來， 要求矽谷軟件公司簽約他們成為該公司的中國合法代理，因為他們已免費為矽谷公司開發了一個適合中國用的版本，和迅速替他們打開了龐大的中國市場。還趾高氣揚說：你簽與不簽，控不控告我，這事實只會長久持續下去！

錯誤沒懲罰 不斷學習

這兩故事指出中國的確擁有三大開發軟件條件：開發成本超低，大把開發人員無條件奉獻國家，業餘人士願意從沒懲罰性錯誤中不斷循環學習變專業。現在加上網絡擴伸，中國優勢只有倍增！（開發硬件是另一故事，見去年4月號〈「差點」與「蕊片」〉一文。）

今天我重遇一chip一putt男，重問他的錦囊和備胎是什麼。他大方地答：兩樣都不就是practice, practice和practice囉！ 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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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原於《Golf Digest/高球文摘》香港版刊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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